作者:李大光
人类战争的历史表明，随着人类利益空间的拓展，其争夺的领域也随之拓展到相应的空间。网络时代的到来，伴随着就会出现为取得作战和战争胜利的争夺“制网权”战争——网络战争。
网络战争对一国的意义有多大？早在2005年，美国公布的《国防战略报告》明确将网络空间和陆、海、空、太空定义为同等重要的领域，是需要美国维持决定性优势的五大空间。英国首相布朗说：“正如19世纪必须保卫海洋，20世纪必须保卫天空那样，21世纪我们必须要保卫网络空间。”
悄然走近的网络战
网络战争，是指敌对双方运用计算机网络在作战指挥、情报侦察、武器控制、作战保障、后勤支援、军事训练、作战管理等方面，为夺取和保持战场制网权所进行的一系列作战行动，用以保持己方信息及信息系统的安全，并寻求否定对方信息、瓦解、破坏、欺骗对方信息系统。
虽然网络战争似乎是个时新的字眼，但实际上，网络战争几乎是伴随着网络的产生而产生。以三场战争中对网络的应用为标志，可以将过去网络战争的发展划为三个阶段：
一、网络战争雏形阶段
早在1991年海湾战争中，美军就对伊拉克使用了一些网络战手段。
1990年，美国获悉一个重要情报：伊拉克将从法国购买一种用于防空系统的新型电脑打印机，准备通过约旦首都安曼偷运回巴格达。美国间谍买通了安曼机场的守卫人员，运送打印机的飞机一降落到安曼，他就偷偷溜进机舱，用一套带有计算机病毒的同类芯片换下了电脑打印机中的芯片。伊拉克人毫无察觉，将带有病毒芯片的电脑打印机安装到了防空系统上。海湾战争爆发后，美国人通过无线网激活了电脑打印机芯片内的计算机病毒，病毒侵入伊拉克防空系统的电脑网络中，使整个系统陷入瘫痪。
这是世界上首次将计算机病毒用于实战并取得较好效果的战例，从而也使网络空间战初现端倪。当然，这时的网络战争还不是现代模式的网络攻击，而只是通过病毒进行间接攻击的模式，只能将其看作网络战争的雏形。
二、“第一次网络战争”
在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中，网络进攻手段得到了发展。南联盟与北约的网络攻防战被时任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哈默称其为全球的“第一次网络战争”。
整个空袭期间，北约除了对南联盟实施空中“硬”打击外，还对南联盟军队自动化网络指挥控制系统进行“软”攻击，对达成空袭目的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南联盟电脑“黑客”也侵袭了北约的互联网址及电子邮件系统，致使其电子邮件服务器被阻塞。4月4日，南联盟“黑客”使用“爸爸”、“梅利莎”、“疯牛”等病毒进入北约指挥通信网络，致使北约通信陷入瘫痪。据报道，南计算机专家在俄罗斯“黑客”的帮助下，曾造成美海军“尼米兹”号航母计算机系统瘫痪3个多小时。如果说海湾战争中网络对抗只是初露端倪的话，那么在科索沃战争中，网络对抗已正式登上战争的舞台，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三、网络攻击与传统军事行动同步进行
进入21世纪后，网络战更加频繁。网络攻击开始与传统军事行动同步进行。
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中，美国曾于3月14日利用网络“黑客”，秘密攻击巴格达的电脑网络并使之瘫痪，造成伊国家电视台一度无法正常工作，给伊拉克军民的士气造成沉重打击。
2008年8月8日的俄格冲突中，尽管俄罗斯否认采取了任何网络行动，但网络攻势与传统军事行动的结合，无疑对格鲁吉亚造成了更为沉重的打击。战争爆发后，格鲁吉亚网络体系遭到大规模攻击，交通、通讯、银行纷纷瘫痪，格鲁吉亚几乎无法与外界沟通。无奈之下，格鲁吉亚外交部只好把新闻发布在Google下的公共博客上。有专家对此专门做了研究，俄格网络战中，每台电脑仅耗费4美分就可以实施进攻，整场战争的花费只是换一条坦克履带的钱。网络战争一举改变几十年来防御对进攻的成本优势，造成进攻对防御的1比100甚至更高的成本优势。有人形象地比喻说，“每一次敲击键盘，就等于击发一颗子弹；每一块CPU，就是一架战略轰炸机”。
网络战争怎么打？
细分起来，网络战争又可分两个方面：对敌方外网即互联网的攻击和对内网即军事网络的攻击。
由于互联网是开放式的网络，对其攻击比较容易，所以历次网络战争中，大多数攻击是针对互联网的，如攻击对方交通、电力、银行等系统的网络，“黑”了对方政府的网页等，这种攻击可以扰乱敌方的正常社会生活秩序，也会给敌方舆论、心理带来打击，造成民众的心理恐慌。不过，两国交战，应该是军事战争，攻击对方的民用设施，似有违背国际法之嫌。网络战争目前虽没有国际公约规定其攻击范围，但俄格战争中，从格鲁吉亚对俄罗斯发动网络战的指责和俄罗斯的否认中，可以看出，对民用互联网进行军事攻击并不为国际社会所接受。
真正的网络战争是对敌方军事网络的直接攻击，这也是最致命的。如果瘫痪甚至控制了对方的军事网络，那么，如下的可怕图景就不再是科幻描述：敌国战机无法起飞防空；各地核电站反应堆冷却系统相继关机，一场全国核灾难袭来；本土与世界各地海军舰队无法联络，核潜艇失踪，航母舰队导弹自行发射攻击不明目标；而军用卫星、电报、互联网等各大通讯系统严重阻塞，总统的紧急命令无法发布……
无论是对外网还是对内网的攻击，网络战争都与其他作战一样，包括进攻和防御两个方面。
在网络进攻方面，主要包括三种样式：一是体系破坏模式，通过发送蠕虫、木马、逻辑炸弹等渗入敌方电脑，在需要的时机发送指令，对敌方服务器或者网络系统体系攻击，造成敌国指挥控制系统的瘫痪。二是信息误导模式，向敌方电脑与网络系统传输假情报，改变敌方网络系统功能，可对敌方决策与指挥控制产生信息误导和流程误导。三是综合模式，综合利用体系破坏和信息误导，并与其他信息作战样式结合，对敌指挥控制系统造成多重杀伤功效。
在网络防御样式方面，主要包括三种样式：一是电磁遮蔽，就是通过各种有效的技术战术手段，减小己方电磁辐射的强度，改变辐射的规律，使敌人无法侦测己方计算机设备辐射的电磁信号，从而保护我计算机信息系统的安全。二是物理隔离，就是采取各种技术手段，防止计算机病毒侵入己方网络系统。三是综合防护，就是指采取各种措施，加强对黑客攻击和新概念武器等的防护，尽量减少己方计算机网络在敌方攻击中的损失。
网络霸权争夺战
当前，网络领域的军备竞赛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各大国纷纷加大对网络战争的研究，制定网络安全战略，组建网络作战部队，甚至成立网络战司令部，争夺网络空间的霸权。
早在1997年时，美国海军作战部部长欧文斯海军上将就率先提出了“网络中心战”的概念和设想。2006年和2008年，美国先后进行了代号为“网络风暴Ⅰ”、“网络风暴Ⅱ”的网络攻防对抗演习。据悉初步定于2010年的“网络风暴Ⅲ”演习已经开始筹备,届时将有包括日本的15个国家参与。网络防御体系已经纳入北约战略规划之中。
今年6月23日，美国率先成立了“网络战司令部”，除了防范黑客对美军电脑网络进行攻击外，还要负责研发网络武器，甚至进行先发制人的攻击。专家估计，目前美军共有3000~5000名信息战专家，5万~7万名士兵涉足网络战。如加上原有的电子战人员，美军网络战部队人数高达8.8万人左右。
而据报道，英国、日本、俄罗斯、法国、德国、印度、朝鲜等国家闻风而动，都已建立成编制的网络战部队。韩国更即将成立网络战司令部。
群雄逐鹿，目前看来，美国在网络战方面拥有绝对优势。因为绝大多数的计算机CPU芯片、操作系统都源自美国,甚至绝大多数的技术协议也是美国掌控的。这样，美国就有条件和可能在计算机设备中植入“后门（一种绕过安全控制而获取对程序或系统访问权的方法，在软件的开发阶段,程序员常会在软件内创建后门以便可以修改程序中的缺陷。）”，也很容易将相关的木马病毒植入到系统中。一旦战争爆发，美国可以利用这些后门或木马对敌国进行致命打击。同时，由于许多顶级服务器都在美国境内，美国也可以通过关闭这些服务器打击敌国。今年5月30日，微软公司就声称为遵守美国政府制裁这些国家的禁令，切断了古巴、朝鲜、叙利亚、伊朗和苏丹等5个国家的MSN服务。
在美国网络战实力占优的现实下，俄罗斯主张，各国应像签订禁用生物化学武器公约那样，通过高级别会谈缔结一份关于网络战规则的国际条约。各国应通过签订某种条约，禁止向他国电脑或网络系统中秘密植入恶意代码，以用于未来战争。俄方还建议，各国应承诺不袭击网络上的非军事目标，不通过伪装手段发动网络袭击，同时加强对互联网的监控。对此，美国反应冷淡，认为就网络问题达成协议“属于小题大做”。
美俄关于网络战规则争议侧面反映出网络霸权争夺的复杂与激烈，对于一国而言，保障自身的网络安全，除了发展自主软件及服务、建设网络安全和防御设备，提高自身应对网络攻击的能力外，也需要国际社会的共同合作来进行。
（作者为国防大学军事后勤与军事科技装备教研部教授、大校）
来源:时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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