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面庞、朴实的笑容,30多年来,包起帆始终保持着一个码头工作者的本色。从码头到实验室,再到国际领奖台,作为工人发明家,包起帆的发明不仅为国家赢得了荣誉,也鼓舞着千千万万的中国职工,以创新铸就事业,以发明改变人生。

    “困难、挫折,甚至面临绝境,只有锲而不舍不辞辛劳,才能绝路逢生”

    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专利,一流企业卖标准。“做一流企业,参与国际标准制定是大势所趋。”包起帆说。

    掌控了标准制定,就掌握了行业话语权,而在世界航运界,欧美国家长期把持着“游戏规则”的制定权。“标准集装箱为什么叫20英尺,而不叫6公尺,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他感慨地说。

    尽管目前中国已经是集装箱港口吞吐量世界第一大国,集装箱海运量世界第一大国,集装箱制造量世界第一大国,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国际标准是由中国领衔制定的。

    为了在国际舞台上争取中国的话语权,包起帆和他的团队积极地向国际标准化组织递交了有关制定集装箱电子标签国际标准的提案。然而,国际标准化组织是一个非常严密的机构,制定国际标准有十分规范的程序和要求,“过去我们对此知之甚少,更不要说来牵头负责国际标准的制定,但路是人走出来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包起帆说。

    集装箱电子标签归入国际标准ISO/TC104工作组,该工作组有一大批资深专家,代表着各个国家不同的利益,在讨论制定国际标准时往往争得脸红耳赤,有时甚至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对于包起帆团队一批初来乍到的新手来说,要实现目标更是难上加难。

    2008年9月,包起帆团队代表中国国家标准化委员会起草的提案被否决了。原来,提出制定国际标准的提案需要有该工作组一半成员国同意,同时至少要有5个以上国家愿意共同参与才能通过。

    “我们的愿望落空了。”包起帆说,“消息传来,很多同志都感到灰心丧气,但挫折并没有磨灭我们的决心。我们把ISO国际标准工作小组的各国代表请到了上海,让他们考察我们的现场,加深了解和沟通。”

    事实胜于雄辩,外国专家充分肯定了中国的创新成果。2009年2月,包起帆代表中国又提交了新的提案,ISO开启了“投票窗口”,要求全体成员对中国提出的制定集装箱电子标签国际新标准的提案再次进行为期3个月的投票。

    2009年5月10日,投票结果公布,包括美国、法国、德国、俄罗斯、英国、日本、丹麦等在内的14个国家同意该提案,其中法国、德国、美国等8个国家还表示愿意与中国一起参与标准的制定。工作组在5月底的巴黎会议上确认了上述结果,同时任命包起帆负责领导该标准的起草工作。6月初,ISO秘书处又传来信息,新标准草案的国际编号为ISO/NP　18186。

    此后,这项标准经过汉堡、巴黎、上海、华盛顿共4次会议的激烈讨论后,于2009年7月1日正式发布为公用规范,即ISO/PAS　18186。以后,国际标准化组织又经过为期6个月的投票,于2010年12月22日通过了ISO/DIS　18186,为2011年11月30日正式出版的国际标准奠定了基础。

    “创新之树需要精心栽培。因为每个项目都会遇到无数的困难和挫折,有时甚至面临绝境。只有锲而不舍、不辞辛劳,才有可能绝路逢生,获取圆满结果。”包起帆说。

   “创新不是远在天边,创新就在本职岗位,创新是追求事业卓越的源泉”

    “我不是一个天生的发明家,我的智商也并不高,回顾我这些年来所走过的历程,我是从自己的本职岗位出发,从小改小革起步,追随着企业的发展而逐步成长起来的。”包起帆说。

    人们认识包起帆是从上世纪80年代轰动一时的“抓斗大王”开始。

    那时,码头木材装卸经常导致工人伤亡,大家都管木材装卸叫“木老虎”。“1981年,我又目睹了3名工人兄弟因木材装卸而工伤死亡的现实,3个人加起来的年龄还不到80岁。我想,码头上面的黄沙、石子能够用抓斗来抓,那么木头能不能用抓斗来抓呢?”包起帆说。

    为了做出木材抓斗,包起帆成了图书馆、情报所的常客。有时为了搞到一些参考材料,他甚至骑着自行车跑大半个上海。经过许多不眠之夜,他终于把图纸搞好了。

    经过反复实验,木材抓斗研制成功了。“后来当我看到门机把12米长、50厘米-60厘米粗的美国松一大捆一大捆地抓起来,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包起帆笑着说。

    就这样经过好几年努力,包起帆终于搞成了一个木材抓斗系列,抓斗从3吨到25吨有十几种。有单索的、双索的、四索的,也有电动的,木材装卸全面实现了机械化。为此,工人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了2.67倍,运输船期缩短了46%,特别是工人的安全得到了保障。此后的30年来,上海港在木材装卸过程中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重大的伤亡事故。

    一辈子完成一项创新了不起,一辈子都致力于创新更是难能可贵。包起帆当码头工人的时候就开启了创新之路,直到后来当了工程师、经理,甚至是上海港务集团的副总裁,创新步伐从未停止。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的集装箱运输和装卸全部都是外贸箱,包起帆想:能不能在内贸标准集装箱运输上动动脑筋?是否能够开辟中国第一条内贸标准集装箱航线呢?

    经过不懈努力,克服了重重困难,在交通部和港航单位的支持下,中国水运史上第一条内贸标准集装箱航线终于在1996年12月15日开通了。

    这些年来,包起帆立足码头,以上海建设国际航运中心为目标,瞄准世界强港,和同事们一起,通过产学研结合,先后开展了现代集装箱码头智能化生产管理系统、外高桥码头建设集成创新技术、集装箱自动化无人堆场、集装箱全程实时在线监控系统、现代港口物流服务示范工程、现代散货自动化装备集成技术研制与示范等课题的研究。

    这些项目的研究成功提升了上海港数字化、智能化、自动化的水平和核心竞争力,为上海港成为国际航运中心注入了技术支撑。

    “创新不是远在天边,就在你的岗位；创新不是高不可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平凡的岗位同样能做出不平凡的创新；创新不应好高骛远,创新需要落到实处；千难万难,只要有创新,工作就不难,创新是克服工作瓶颈的金钥匙,创新是追求工作卓越的源泉。”包起帆说。

    “创新就像种树,大家都来种树,就能培育出智慧的森林”

    当记者问道:“您的经历能够复制吗?”包起帆笑笑说:“我不是天生的发明家,我的智商也不高,但我相信,没有学历、没有经验都不是难题,只要立足于本职岗位,勇于创新,都能够结出丰硕的果实。”

    众人拾柴火焰高,创新更是如此。“我走上领导岗位后,就尽力发动职工,用集体的智慧和力量,营造出一个有利于自主创新的整体环境。”包起帆说。

    包起帆团队和上海海事大学一起开展的“上海港集装箱智能化生产管理系统”课题就是一个团队合作、产学研结合的最好例子。

    多少年来,公共码头只管装装卸卸,如何让码头从传统的业务中解放出来,实现产业结构的调整,走上现代化服务业的轨道；多少年来,大型钢铁企业都是自建专用码头,尽管效率低、成本高,但为了满足炼钢的需要,也只有这样；多少年来,电厂需要占用大量的土地来作为粉煤灰堆场。三者之间能否合而为一呢?

    “学习和实践科学发展观让我们走到了一起。上港集团和宝钢罗泾钢厂、华能电厂组成了很好的合作团队,实现了一条岸线同时供公共码头、钢厂和电厂灰场共用的新局面,在世界上首次实现了公共码头与大型钢铁企业间的无缝隙物流配送新模式。‘一线三用’实现了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港口建设的目标。”

    “在创新的过程中,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的成果,其实这都是集体智慧和力量的结晶。”包起帆说。

    近年来,包起帆团队所得的科技奖励项目都是团队所为,都是产学研结合的产物,都是不同行业间合作的结果。“在这些项目中,我只不过是出了个点子、立了个项、带了个头,关键时刻出了点力,大量的工作都是团队同志们做的。不然,我一个人纵有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因为当今真正有价值的创新项目都是硬骨头,没有集体的智慧和力量就很难完成这些创新项目。团队精神、协同作战是创新成功的基本保证。”包起帆说。

    扎实的团队是创新的基础,对团队的技能培训是关键。

    8年前,世界起重机行业最大的电气控制供应商之一——日本安川公司总裁羽鸟先生邀请包起帆去日本考察访问。包起帆说:“就把对我的访日邀请改为对我们生产一线电气维护工的赴日培训吧!”

    “因为我们的职工都把起重机电气控制维修视为最难的活,不敢动手。我觉得,职工只有真正掌握了这方面的技能,才能促进生产的发展。羽鸟先生见我情真意切,终于同意了我的请求。”包起帆说。目前,公司每年派20多名一线职工赴日培训,已经连续6年,使得150多名职工得到了提高。

    “我相信我的创新之路能够给大家一些启示,特别是年轻的职工可以从我的人生轨迹中总结些经验,用自己的创造性劳动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为国家的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包起帆说。(记者贾远琨　杨金志)